新任台湾海基会董事长田弘茂

　　延宕多时的台湾海基会董事长人选，终于在蔡英文允诺期限的8月31日最后一刻，确认由李登辉、陈水扁时期的行政要员田弘茂充任。作为蔡英文两岸人事最后一块拼图，田弘茂的政治立场备受关注，蔡英文起用田弘茂的实际用意更引发纷纭解读。

　　回旋于“本土”和两岸之间

　　78岁高龄的田弘茂学政经历深厚，与祖国大陆往来颇多，在台湾宦海沉浮多年，被视为是李登辉的忠实信徒和重要谋臣，也是蔡英文的“亲密战友”。

　　一是绿营的“知陆派”。田弘茂在美国求学、任教时期即投入祖国大陆研究，熟悉两岸关系及亚太战略等议题。田弘茂1938年生于台南，无党籍，美籍华人，在美国威斯康辛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后，在美国高校和智库任职多年，在学界辈分颇高。田弘茂还多次访问祖国大陆进行“学术调研”，自负于其两岸研究和“人脉”。早在1973年，田弘茂应台湾前防务部门“次长”、人口专家陈必照之邀，走访祖国大陆许多省市，实地考察人民公社制度，对“文革”时期的祖国大陆有较深入了解。1993年，访问祖国大陆时，被邀请与国家主席江泽民会面，田弘茂视为其两岸经历中的重要节点，并相信此经历会“有助于推动海基会工作”。2013年，田弘茂参与施明德处理两岸问题的“五个原则”讨论。

　　二是李登辉两岸政策的重要谋臣。虽未得到进入李登辉时期行政部门的邀请，但田弘茂仍是李登辉两岸政策的重要参与者。1990年6月，田弘茂受邀出席“国是会议”并做两岸关系结述，后被聘为“行政院顾问”“国策顾问”和“国统会委员”，参与制定了“不统一的国统纲领”。此外。李登辉启动的“修宪”，推出的“戒急用忍”“务实外交”等政策，田弘茂都参与设计并积极鼓吹。李登辉最核心的“两国论”，在执笔人蔡英文之上，还有被认为是幕后“国师”的蔡英文办公室秘书长林碧炤和田弘茂。因此，田弘茂、蔡英文不但同僚情谊颇深，也均是李登辉的“铁粉”和“信臣”。

　　三是绿色执政的首任外事部门负责人。田弘茂、蔡英文是李登辉荐于陈水扁的“可信力量”。两人同时进入台湾行政部门，蔡英文执掌大陆事务主管部门，而田弘茂先后任外事部门主管、“政务委员”等。另外，田弘茂每周参与“行政院院会”，也是“国家安全会议”成员。在蔡英文2000年否定“九二共识”谈话不久，田弘茂即推出“护照”加注“台湾”以为呼应。两人被视为是“独”派的“哼哈二将”。此外，田弘茂还推动“二、三轨全民外交”，以推动台湾“入联”，宣示“台湾主权”。但田弘茂不久后即黯然下台，除了与马其顿“建交”“断交”问题备受责难，也是由于深绿不满其未能更大张旗鼓地推动“入联”。

　　四是“本土”智库经营者。田弘茂在担任“国家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时就开始研拟“国统纲领”。“国家政策研究中心”由张荣发资助成立，在田弘茂的经营和李登辉倚重下，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是最知名的“本土阵营”智库，一度能与“中华经济研究院”“台湾经济研究院”比肩。张荣发撤资后，“国家政策研究中心”转型为“台湾国策研究院”，田弘茂出任董事长至今，积极与美国和祖国大陆知名智库合作、交流。

　　“台独”双面人

　　田弘茂人事案一公布，有人欢欣鼓舞，有人则担心蔡英文此落子会满盘皆输。舆论最关心的是田弘茂的政治立场。

　　一是“不公开‘独’”的“台湾派”。从“国统纲领”到“两国论”，田弘茂的政治字典中再难见“统一”元素。田弘茂自称“台湾派”，只关心台湾利益，“现在没有参加台湾独立运动”，不会“公开主张台独”。作为“政治现实主义者”，他深知“台独”之路难行，“不公开独”有其政治考量。为了发挥海基会功能，他也一再辩称“被扣上了‘独’派帽子”。事实上，绿营对田弘茂评价两极，“急独”大佬辜宽敏等称田弘茂“开车带他在美国‘搞台独’”，视其为“自己人”，但也有人斥他替连战拉票，借与大陆关系求官，儿子在大陆经商，是投机的“假独派”，吕秀莲也仅称其为“浅绿”。

　　二是在“不统”“暗独”情况下维护“台湾利益”。田弘茂以耄耋之龄为蔡英文“做义工”，显示其欲有所作为的政治企图心。以其“务实”姿态来看，统“独”是长远、隐性的，而在既有格局下争取“台湾利益”是现实的。田弘茂判断当前两岸“不能更坏”，存在起势可能；称“大陆高层还未发话”，“两岸关系或取决于两岸领导人的关系”；认为“九二共识”是决策阶层问题，海基会处理的是“事务性议题”，显示其幻想祖国大陆会“动摇”意志，展现“宽大”“善意”。此外，田弘茂虽称不会“公开支持正名、制宪运动”，但在“改变国号”上却与蔡英文一样看重“民意牌”。

　　三是对两岸关系有系统思考。其一，田弘茂深知“九二共识”是两岸制度化沟通的基础，对于“九二会谈”的内容、过程和分歧，及其“可共同修正之处”，他会“进一步学习”。2015年，田弘茂曾公开表示“九二共识”仍是未来两岸关系的关键点；但后又称，不应用“完全无法立刻接受的名词”来要求，尊重蔡英文不接受“九二共识”、接受“九二会谈历史事实”的立场。其二，对“一中”内涵，他与“独”派看法类似，认为“中华民国已经独立了”，“两国论”意涵浓厚，被蓝营痛批脱离了“中华民国宪法”的“一中”架构。其三，对两岸交往，他主张两岸持续拓展良性、务实互动。他建议大陆以中华文化来“寻找两岸融合软性道路”；勿求片面让利，拓宽在台湾的社会圈构型。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融合”，田弘茂近来还对习近平提出的“中国梦”“两岸一家亲”等表示“赞赏”，并认为习近平2014年在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会议上对萧万长提出的“坚定信心、增进互动、相互尊重、良性互动”16字箴言是“平实的说法，令人耳目一新”。但这恐怕不足以说明田弘茂近年来的“务实台独”理念有所“松动”。

　　田弘茂不会坐好这个

　　“最难坐的位子”

　　仅具政策传导功能的海基会董事长，或许是蔡英文当局“最难坐的位子”。蔡英文起用田弘茂，既出于相互信任，也显示其自有策略算计。

　　一是田弘茂能得到蔡英文高度授权，并贯彻其意图。田弘茂与蔡英文关系深厚，田弘茂的“务实台独”底蕴及维护台湾利益的“政治现实主义”，与蔡英文的“柔性台独”契合，且无“买办”之虑。田弘茂在绿营两岸关系领域辈分颇高，着力颇深，与其他象征性的摆设人选不能同日而语。因此，田弘茂有望得到蔡英文的高度信任和授权。

　　二是起用田弘茂是蔡英文的投机性“策略”操作。其一，认为大陆不了解田弘茂，会接受其“善意”。蔡英文认为田弘茂属于“中性政治人物”，能让她两面讨好。其二，向深绿妥协。蔡英文百日执政危机已现，民调显示中间选民出走，挺蔡英文的“民意”只有绿营基本盘；“独”派不断放出重话要蔡英文回归“基本教义”，蔡英文为固盘唯有取悦和拥抱深绿。以海基会职位来“交心”，也因而赢得了深绿认可，吴澧培、辜宽敏等“独”派大佬均称这是“令人安心的人选”。

　　三是田弘茂的美国背景利于蔡英文博取美国信任。蔡英文相信，田弘茂与美国政界、情报界和智库关系深厚，而田弘茂的“不统”“不公开独”也合乎美国的两岸政策，也是蔡英文将两岸关系置于其“对外战略”之下的延续。

　　四是海基会人事改组明示蔡英文当局两岸布局异变。其一，大陆事务主管部门副负责人张天钦兼任海基会副董事长、秘书长并代替田弘茂赴立法机构备询，大陆事务主管部门官员兼任海基会发言人，意味着海基会将重回“秘书长制”，海基会、大陆事务主管部门将以“一套人马、两块招牌”运作。其二，海基会董事完成大换血，免除苏起、张荣恭等蓝营学者，而多由行政团队高官和深绿人士兼任。在此情况下，海基会未来的功能角色、运作架构如何调整、变化，值得持续关注。

　　上述种种，使人们不难理解9月12日田弘茂正式就任之后，其两岸表述为什么会愈发保守。一方面，未如外界期待在向海协会的致函中体现“九二共识”，或以变通表述表达“善意”、寻求“叩关”，甚至连蔡英文的“5·20”两岸论述都未囊括；一方面，在与台商联谊时，仅以“那四个字”指称“九二共识”，显示蔡英文当局两岸路线大幅退步，对于“九二共识”甚至避讳提及，如台商所言，已陷入讳疾忌医的“病态”，其所谓“研拟各种方案”，不过是“假沟通、不交流”的敷衍之辞。

　　就此，国台办主任张志军已多次明确表示：海协、海基两会若要恢复商谈，一是必须要确认“九二共识”的共同政治基础，因此不单纯是人选问题，二是要得到充分授权。“九二共识”绕不过去，两岸关系未来走势，取决于台湾当局“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