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身心识君复

—— 怀念程君复先生

李劲祥

　　程君复，1936年出生于江苏南京；1949年随父母到台湾，先后就读于台北国语实验小学和建国中学；1957年考入东吴大学学习法律，翌年随家人移民美国，在美国蒙大拿大学读书；1961年大学毕业后应征入伍，在驻韩美军部队服役两年，退役后，进入美国天普大学继续深造并获得数学教育博士学位；1975年以后的30余年，一直在该校从事教学工作直至退休。其间，曾11次获奖，为推动全美洲数学教育改革、提高数学教育品质做出了重大贡献。

　　程君复非常爱祖国，自上世纪70年代就发动海外华侨华人保卫中国领土钓鱼岛，并曾于1972年组织海外“保钓”人士访问中国大陆。1985年，他深感中国实行改革开放后急需人才，在中国发起创办了第一所中外合资的大学——黄河大学。1985年除夕夜，美国ABC将黄河大学的成立和天普大学授予邓小平荣誉博士、程君复代表校方为邓小平穿博士服列为当年的重大新闻，全美播报。上世纪90年代后，程君复积极投身促进中国和平统一事业。2000年6月，他在华盛顿发起成立了全球华人反“独”促统联盟，并当选为会长。

　　程君复为了祖国可以舍弃一切。据全美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秘书长宗鹰先生介绍，程君复早年和夫人到街上卖春卷，为支援保卫钓鱼岛活动筹集经费；后来更毫不吝惜地变卖家产，为支持祖国和平统一事业捐款。芝加哥著名爱国侨领陈济明先生也曾说：“程君复教授爱国至极，容不得任何有损于祖国的言行，对当官的也直言不讳，得罪人也不怕。”程君复对台湾的感情很深，每当提起在台湾读书、生活的日子，他总会感慨地说：“学知识、学文化、学做人，让我对中华民族、中华文化的认同和坚持更加强烈。我是中国人，我热爱中国，这感情、这信念从小就渗透心灵。我太太蔡文珠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她与我一样热爱中国。”

　　笔者对程君复教授的敬仰之心由来已久，但直到2000年8月24日，率团赴德国柏林参加“全球华侨华人推动中国和平统一大会”时才真正与他相识。至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当时，在大会报到处，笔者看见一位长者挥着右手、涨红着脸、慷慨激昂地说：“‘台独’势力如此嚣张，就是因为有美国反华势力的支持……”他就是闻名已久的程君复。在那次大会上，程君复发出了“反‘台独’、促统一是我们的历史责任”的号召。他在演讲中指出：“历史责任义不容辞地落到我们这一代人的肩上，这便是反‘台独’、促统一。今天中华民族再一次面临被分割的危机，一小撮居心叵测的人要将台湾从祖国版图中割裂出去，我们怎能视而不见呢？此时，该是我们海外华侨华人进行第三次大团结的时候了!”当他说到“为了反‘独’促统，为了维护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我们甘愿牺牲一切，甚至牺牲个人生命”时，全场爆发出长久的热烈掌声，芝加哥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会长侯大正说：“我的心灵完全被他的精神和话语震撼!”笔者对他的精彩演讲也十分欣赏，在大会上所作“和平统一、振兴中华”的演讲主旨与他的观点如出一辙，我们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与程君复相识后，他也了解了笔者的经历和志向，对祖国的热爱矢志不移，全身充满着不懈拼搏进取的力量，誓死为中国国家统一、民族振兴而奋斗。程君复说：“这正是我要寻找的合作伙伴。”他希望笔者担任全球华人反“独”促统联盟的副会长，与他携手为共同推动中国的和平统一大业而努力，笔者欣然接受。

　　发生“9·11”事件之后，美国人民十分恐慌，非常期盼得到世界各国人民的反恐声援。在这种情况下，程君复邀请笔者作为中国大陆的民间代表，到刚被炸毁的纽约世贸大厦旁边的金锋大楼参加“反恐怖、反‘台独’、筹集资金组团访问台湾”动员大会。笔者接到邀请函之后，对家人谎称到国内某地出差，瞒着亲属办好了签证、买好了机票，给亲属留下了一封遗书就毫不犹豫地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按时赶到了开会地点并发表演讲，呼吁“全世界爱好和平，争取社会发展和进步的国家和人民，在反恐怖主义的斗争中结成联盟和战略伙伴，与邪恶势力展开英勇斗争。”“我们要清醒地看到，有些人正在利用当前复杂的局势构筑对我们祖国的战略包围，阻挠中国和平统一。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联盟举办义捐活动访问台湾，与台胞一道共同推动祖国和平统一进程，为维护亚太地区及世界和平做贡献”。这次大会举办的消息及程君复和笔者的演讲，在《世界日报》、《侨报》等六家美国报刊及《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表之后，在美国及台湾等地引起了轰动。我们如果没有赤诚的爱国之心和不怕牺牲的精神，是绝对不敢在冒着硝烟的世贸大楼废墟旁边发表“反‘台独’、反恐怖”演讲的。程君复自然为结识笔者这样的战友感到万分高兴，而“台独”分子则对笔者进行了恶毒的攻击。程君复说：“不要理他们，要用冷静的头脑分析情况，用顽强的精神顶住压力，用乐观的态度战胜阻力，只有在逆境中才能显示我们的信念！”

　　笔者在华盛顿、芝加哥开会期间，除在现场亲耳聆听程君复的演讲外，还曾多次住在他的家中，与他共同商讨反“独”促统事宜。我们经常通宵达旦地阅读各种报刊、传真等资料，与世界各地的反“独”促统人士沟通资讯、研究情况，我们经常谈到深夜三、四点钟，累得在沙发上坐着就睡着了。次日天亮，夫人叫醒他喝杯牛奶就去学校教书了，晚上回来又一起研究工作。为了反“独”促统，他夜以继日地忙碌，夫人默默地支持着他。他们两人的工薪所得几乎全部捐给了反“独”促统事业，许多人说他们夫妻是“美国的活雷锋”。程君复说：“有人攻击我受了中共影响，不必讳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巨大成就和崇高的国际地位，使我身为中国人而感到自豪。”

　　为了把全美的爱国华侨华人团结起来，全力投入反“独”促统运动，2002年8月中旬，来自全美各地的20多个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以及北美、中南美、亚洲、欧洲等国家和地区的代表，中国大陆、台湾岛内的代表400多人云集美国芝加哥，举行了“全美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联盟大会”。这是一次团结全美爱国华侨华人极为重要的大会，大会选举程君复为联合会会长，他代表大会主席团声明联合会的历史使命是“为建立一个统一强大的中国而奋斗”。这次大会把美国境内的反“独”促统运动推向了新高潮，沉重打击了“台独”分子在美国的活动。程君复慷慨陈词：“由于主张‘台独’的民进党在台湾上台，海峡两岸关系受到严峻挑战，在台湾甚至出现‘华人与狗不得入内、中国猪滚出台湾’等侮辱中国人、分裂中华民族的标语口号，我们海外中华儿女能够沉默吗？能不挺身出来反对‘台独’吗？”说着说着，他神色肃然，时而用指头、时而用拳头敲击着讲台。我们在场的人士亲见他动情的神色，无不动容，无不义愤填膺。他发自肺腑地说：“我当了多年教授，快要退休了，我不想当官，不想发财，只想为中华民族的团结和国家的统一做个促进派!”全场多次爆发热烈掌声。他当教授薪金不多，并非富豪，依靠积蓄和退休金安度晚年也还能消闲舒适。但他想到的是燃烧自己、发热发光，奉献给中华民族统一富强之大业。程君复对笔者说：“爱国不是一句空洞口号，有了钱首先要支持国家和人民，你这样做就对了!”有人问程君复：“台湾现在动不动就爆出‘议会’武斗和种种蛮横行为，你们到台湾反‘独’促统，岂不很危险？”他回答很干脆：“有全中国人民、全世界华侨华人和台湾人民支持，相信‘台独’不敢胡来；即使真有危险，也义无反顾。”

　　程君复视反“独”促统为己任，仗义而言，仗义而行。他仗的是中华民族之大义，中美友好之大义，世界和平之大义，言行雷厉风行而又力树风范。这些年来，为了祖国的和平统一，他与在反“独”促统战线并肩作战的一大批战友赴柏林、跑美国、奔南美、去东京、飞悉尼……马不停蹄，风尘仆仆。他和反“独”促统联盟的战友们与各地的侨领联系，召集会议，发表声明，迅速反应，风驰电掣。他在历次大会和世界各类媒体上发表反“独”促统的演讲、声明、文章数百篇；与世界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华侨华人社团组织建立了密切关系；他还多次带领海外华侨华人回祖(籍)国参观访问，先后受到党和国家领导同志的亲切接见。程君复一生想的都是反对“台独”，盼的都是祖国统一，他从来不伤害别人反“独”促统的积极性，希望反“独”促统战线能够团结的人越多越好。他说：“有亿万华人做我们的坚强后盾，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他的战友们用十六个字概括他的一生：爱国如火、仗义如风、嫉“独”如仇、促统如命。

　　2005年程君复教授因患癌症来北京治病，刚做完肾切除手术就在病房里和笔者商量要制作一幅“中华博爱金石图”，让反“独”促统的战友们签名后搭乘“神舟六号”太空船遨游太空，作为反“独”促统壮举，振奋全球华人。身体刚恢复一点，笔者就和李彦廷陪同他去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拜访了“神六”总指挥袁家军，这个创意得到了袁家军院长的大力支持。在中国外交部、国务院台办和“神六”工程指挥部的关心和帮助下，我们发动了中国大陆和台港澳及海外名人436位代表在“中华博爱金石图”上签字留念，活动策划好后程君复就赶回美国安排反“独”促统的工作。在美国他还多次打电话过来询问进展情况，没想到9月21日，在返美的第三个星期，他就因劳累患肺炎与世长辞，享年68岁。10月12日9时，“中华博爱金石图”承载着程君复期盼祖国和平统一的愿望随“神舟六号”顺利遨游了太空。

　　斯人已逝，遗风长存。正像一篇唁电中写的：“程君复先生是德高望重的爱国侨领，是为反‘独’促统事业不懈奋斗的先锋和勇士，是殷切期盼中华民族振兴的爱国志士。在程君复崇高的爱国理念和正直的道德风范影响下，将有更多的仁人志士继承他的遗志并投身于反‘独’促统事业，他未尽的事业，祖国统一大业最终一定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