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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对台湾没有很明确的概念。台湾在什么地方?台湾有多大?台湾人是什么样子?我对台 湾的最初认识是从“我站在大海边把祖国的台湾岛遥望”这句30年前大陆上任何人都会唱的歌词得 来的。它让少年时代的我得知中国有一个岛屿,离大陆很远,很美,它有一个清秀的名字—台湾。
每个人的故事就像一串项链,不同的珠子被穿在同一根线上,珠与珠之间似乎毫无关联,却由 于紧紧相依,又是一个整体。正所谓“前缘后果”,躲不掉,逃不脱。比如说我,20年前,离开祖 国到美国。那时候,去美国该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我花了半年的时间办好手续,飞跃大洋登上了 美洲大陆。没想到美国确实成了我与台湾的一个桥梁。
我是在美国这个遥远的国家第一次接触到并认识了台湾人。这一点出乎我的意料。我和他们互 相认识后立刻成了朋友。
结识台湾朋友是从那个美丽的李小姐开始的。当她睁大了眼睛像看到外星人似的看着我说:“ 北京来的?走,我请客!”其实我们双方都对对方有着深深的好奇。她悄悄地问我:为什么大陆来 的小梅那样的瘦?是不是没的吃?经常要吃草根、香蕉皮吧?我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一见我就要 请客的原因:她以为我也在挨饿,也塞了一肚子的香蕉皮!
当然,我除了吃香蕉扔香蕉皮之外并没有吃过香蕉皮,但是我发现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炫耀之处 ,甚至感到有些羞愧,扪心自问,我也真的没有多余的钱可以请她吃饭。
在美国曾有一段时间,刚从大陆出来的人与台湾人之间有着一种微妙的不太容易解释的心理矛 盾。这些台湾人对美国已经十分熟悉,他们经济上富裕,家庭背景较好,大多不存在温饱问题。他 们租住宽敞的房子,口袋里有足够的钞票,有自己的私车,无需去打工挣钱。而大陆来的人都是真 正的“穷学生”,大部分依靠学校的奖学金,几个人挤住在一间房子里,不敢奢望买车,至多是买 一辆自行车,还是二手货。除了极个别的人以外,打工几乎是所有大陆人的必由之路。
如此看来,外表上我们有着同样的血液,同样的肤色,同样的语言,实际上却是不同的背景, 不同的习惯甚至不同的逻辑思维。我们从开始相遇、好奇到后来的相识、相知,这之间曾经历过多 少互不理解互不原谅的激烈争吵和辩论?大陆人最受不了台湾人说他们的“穷”,台湾人又无法忍 受大陆人讲他们的“小”。双方都特爱费力地为一些完全不是由于自己造成的,也不是自己控制得 了的大是大非问题莫名其妙地大吵大闹。每逢此时,我和我的台湾朋友就从文质彬彬的中华儿女变 成了两个披头散发的“悍妇”,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决不相让。远在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 无私地、全力以赴地用身心捍卫着自己的一切,生怕对方挑出一点纰漏。争吵的结果经常是在一场 痛苦的辩论之后黯然结束。那往往是在两岸同学同时喊出了一句话的时候—
“你们那里这么好,为什么跑出来要别人的钱?!”
“你们或许有几个臭钱,却从未见过长江黄河!”
同等的自尊,同等的优秀,狭路相逢,两败俱伤。那时,两岸的中国人只有无可奈何地在海外 相遇,而我们双方的接触与了解就是这样开始的。
又过了多少年,太阳依旧升起落下,海水依旧滔滔东流,两岸的中国人终于等到了一个变化, 一个喜讯:到对面去看看!
那是1990年6月15日,我在洛杉矶等待一架大型波音747班机的降落,这架班机将载我飞往那个 美丽的岛屿—台湾。此次我是去参加台北市的戏剧演出季的演出。
当我刚一走出机舱时,一股潮湿憋闷的热浪就迎面袭来,6月正是台湾最热的季节。蓦然之间, 我站在台北机场的大厅里,一切都似曾相识,只有炙人的热浪随时提醒我已经到了台北。
登机、起飞、着陆。就像打一个水漂一样简单、轻松、潇洒。但是,在我的身后却是绵绵长长 四十多年等待。
仅仅是四十几天的时间,我没有来得及把台湾岛全部走个遍,但是经过这次短短的游历,我已 经不是以前的我。我是朋友中的幸运儿,当我和大家谈起台湾的时候,会滔滔不绝地告诉他们许多 有关台湾的事情,我眼睛里看到的真实的台湾。
我喜欢台湾,那里不仅清秀,而且亲切。
在我眼中,西方的生活观念和方式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综合就是我眼中的台湾。
二十世纪90年代的台湾成为“亚洲四小龙”,经济之发达迅速,世人皆知。并不是因为经济富 裕本身令人瞩目,而是由于台湾在大约30年之内完成的令人瞠目的飞跃发展。因为那里曾是荒凉和 贫瘠,孩子们都是吃罗卜条和豆腐干长大的。
但是如今台湾的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台湾岛已经变成了金钱和商品经济的集中地。 西方文化和生活方式充斥了每个角落。不过,在台湾的两个月,有一点却是我十分欣赏的,那就是 无论那里的人们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却大部分地保持了中国人传统的生活方式。
我在那里结识的一位台湾朋友告诉我关于他的故事:留学几年后回到台湾,深爱着他的女朋友 却不能依约嫁给他。因为她的父母不喜欢他的家世,女朋友绝不敢违背父母的意愿,只得选择断绝 与他的来往而嫁给父母选定的丈夫。朋友的内心的痛苦无处发泄,于是皈依宗教,寄托情怀。像这 样的情况,在我们祖国大陆,除了极偏僻落后的小山村,大中城市中已经极少存在了。而在台湾这 似乎是理所应当很自然的事。
至于那些中国传统的习俗,诸如三节四礼啦,生日大拜拜啦,婚礼上的排场啦,生子请满月酒 啦,等等,等等,都随时丰富着台湾人的生活。这些情形,像是一串悠远的铃声,固执不懈地响着 ,从很久以前一直响到了今天……
台湾的女人既漂亮又现代,气韵中蕴含着一股中国妇女特有的贤淑;台湾的男人,大都谦恭有 礼,文质彬彬,但一般骨子里又总带着中国男人惯有的霸气。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种霸气。不过 ,这倒让我想起了在美国遇到的一对台湾夫妇朋友。太太一贯管家事,先生是从不过问的。太太出 门了几天,为先生做好了一星期的饭菜。回来一看,饭菜仍然在冰箱里,问他:“怎么没吃呢?” “我找不到。”“那你吃什么?”“我吃汉堡包。”大家笑了好几天。
在台湾,常会看到这样的景象:一家人在冷气充足的屋子里品尝火锅,在暖气缭绕的卧室里大 吃冰淇淋;去挂着西方油画的餐厅里购买中国宫廷食品;到富丽堂皇的希尔顿酒店为女儿相亲…… 这一切如今在祖国大陆也已经不新鲜,但是十几年前的我却在台湾体验到了感动。
台湾永远是中国的一部分,尽管她远离祖国母亲已有多年。但在岛内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够 捕捉到那无所不在的中国味道,就连中国人最糟糕的地方—“各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的情形,也会从台北或台中的街道上随时随地遇到的肮脏的垃圾中看出来。
最让我感叹的当属岛内盛行的东方宗教的气息,使人产生油然的敬意。可那并不只是在著名的 佛光山才能感觉到的,在台北,在高雄,在其他一切地方,经常出现在我眼前的雕梁画栋的各种庙 宇寺院,十分小巧精制的宗教建筑穿插在高楼大厦广告霓红灯之间安然自得,有一种沉默的自信。
对台湾的喜爱,或许并不是因为她的富裕,她的金钱,却是为了她在金钱和富裕之中仍旧保持 的那些中国节。因为如此,台湾才被称其为台湾,才不是香港,才不是澳门。
距离第一次去台湾,10年光阴一晃而过。再次到台湾是2002年,我已不是去开音乐会,而是带 领了一个演出团体到那里巡回演出。台湾的一切已有了许多不同。祖国大陆的飞速发展仿佛是当年 台湾奇迹的再现,而台湾由于民进党当政后的政局混乱不谙经济,一切却都停滞不前。台北十几年 前的建筑依然如故,没有什么变化。坐在出租车上,司机问我:“小姐是大陆来的吧?”已经毫不 奇怪,比起10年前的时候,人们好奇地争相向我询问的情景,已完全是两种状态。
现在有时,我在北京的家中,望着漫漫夜空里,繁星无数,南方星群中有颗小小但十分明亮的 一颗总会吸引我,它令我想起台湾,想起讲着呢侬软语的朋友们,想起台北街上的小吃,想起“京 兆尹”、“半亩园”、“青叶”……想起那些探讨各种社会问题的电视专题节目,想起那里的孩子 喜欢听的情意缠绵的流行曲,想起……虽然这些,如今已被台湾来的商人们都搬到了北京,可绝对 不能与岛内当地的原汁原味相媲美。
当然,今天的台湾对祖国大陆的人们来说,已经不再神秘。我常想,许多许多年以后,地球或 许是另一个样子,就像经历了千万年后,平夷的大地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一样。那时候,还会存在台 湾和大陆的故事吗?那时候的台湾和大陆的故事会和现在一样吗?可是,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如 果我们看不见,我们的子孙一定会看见的。
(作者为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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