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看台南

     在台湾嘉南平原南端，坐落着台湾最古老的城市=台南。如果说台北市是台湾现代化的代表，台南市则古韵悠扬、民风淳朴。台湾的历史就是从台南市开始的。台湾有谚语，“一府二鹿三艋舺”，排在首位的台南府就是今日的台南市。从明郑时期初辟鸿蒙一直到清末台湾建省，台南一直是台湾的政治、经济和文教中心。笔者应邀参加成功大学75周年校庆，有机会一瞥台南府城三百年风姿。

    成功大学地处台南市东区，原名台南工学院，因缅怀郑成功的丰功伟绩而改名。成大仅次于台湾大学，在南台湾更是首屈一指。台南市文化局特别派出江文章先生和许燕棻女士带成大校友故地重游，笔者因而有幸游览了作为府城地标的赤嵌楼、亿载金城和安平古堡。

    我们从成大出发，经胜利路转往赤嵌楼。江先生打趣地说，胜利路可能是台南最长的一条路了，这里有闻名全台的台南一中、长荣中学、成功大学，任何一位台南人都可以在这条路上从国小一直走到大学，一共要走16年。如果延伸到幼稚园、研究所或者就业，那就更长了。从公园路拐进民族路二段，车在一个静谧的院落前停下来，许女士告诉我们赤嵌楼到了。走进院子，令我眼界大开，真没想到这榕树遮掩的院落里有这么大的世界。

    进门右前方是郑成功受降雕塑。郑成功儒冠儒服，身佩宝剑，在两名士兵的护卫下，接受荷兰殖民总督揆一的献降。站在群塑下，抚今追昔，笔者脑海中不禁浮现郑成功的诗句“开辟荆榛逐荷夷，十年始克复先基”。1661年4月，郑成功从厦门挥师东征，在台湾人民的支持下，历时9个月，打败殖民者，收复被荷兰占据长达38年之久的宝岛台湾。郑成功收复台湾，不仅为此后台湾的建设和发展奠定了基础，也为自己树立了不朽的丰碑。许燕棻女士说，至今郑成功仍被台湾人尊称为“国姓爷”，在台南有专门祭祀他的延平郡王祠，台南人俗称为郑成功庙。

    郑成功登陆台湾后，最先攻克的就是荷兰殖民者称作“普罗民遮城”的赤嵌楼。当年荷兰人的西式殖民据点早已灰飞湮灭，现今赤嵌楼完全是中国宫庙式建筑。楼前椰影婆娑，曲径通幽。楼上斗拱飞檐，雕梁画栋，蔚为壮观。楼里供奉着文昌帝君和海神像，陈列着与郑成功复台相关的文物、资料与复制品实物。置身其间，边走边看，笔者完全忘了自己身在台湾，这里的建筑特色、内在布置、文字解说乃至游客的肤色、神态甚至在细枝末节处等等都和祖国大陆的任何一处博物馆、纪念馆毫无二致。

    楼的右侧并排着九只赑屃，每只赑屃背上都驮着一块高一丈有余的石碑。江先生告诉我们，石碑上的碑文是乾隆皇帝御笔亲撰，因此也被称为御龟碑，它们是台湾非常有特色的石碑群。据说赑屃和石碑原来是十座，在从福建运送台湾的途中，一只赑屃想念其父东海龙王，驮了自己的石碑沉入台湾海峡，于是赑屃和石碑就只剩九座了。

    离开赤嵌楼，从西门路拐上健康路，一边是碧蓝碧蓝的港湾，一边是车水马龙的都市，两相映衬，无论是市民，还是游人，心情都不由得轻松了很多。伍角船板的对面就是亿载金城。1874年，日本以“牡丹社事件”为由侵略台湾后，清政府派沈葆桢为钦差大臣赴台巡狩。为防御外侮，沈葆桢在府城外台江外海的二鲲鯓沙洲上建立了台湾第一座现代化的西式炮台，这就是亿载金城，也称二鲲鯓炮台。亿载金城外观是座四方形的红砖城池。城外四面都引海水为护城濠，若没有江先生解说，笔者见有渔人在清澈的濠边垂钓，还以为是一湾淡水小溪呢。矩形拱状的城门洞上方沈葆桢手书的“億載金城”和背题的“萬流砥柱”八个大字，虽历经100多年风雨沧桑，仍显得那么遒劲有力。城内中央是一块凹进的操演场，绿地平坦如茵。西面正对台湾海峡的高坡上，有三尊复制的“阿姆斯壮”大炮，这是当时世界上火力最强的大炮，能遥击海面来犯之敌。南北两面还分别有数尊小炮拱卫。虽然西北两面由于百余年的泥沙沉积，在安平老港对面，已形成一块新的陆地，但当年的金汤之险，至今犹可窥一斑。
 
    我们参观当天，台南市在亿载金城举行“集团结婚”仪式，游客和市民免费入内。数百对身着黑色正装和洁白婚纱的青年男女，在台南市长许添财和市议会议长黄郁文的见证下，幸福地结成人生的伴侣。笔者问一对青年夫妇为啥选择亿载金城这个地方，小伙子兴奋地说，亿载金城中的“亿载”，用今天的话来讲就是一万万年，他们来亿载金城集团结婚，就是要他们的爱永远延续，一直到万万年。来亿载金城，一是接受亲友的祝福，二是让金城做他们爱情的恒久见证。婚礼台后面的沈葆桢纪念铜像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当年他可能不会想到他的兵家要塞在百余年后化作青年男女的人生舞台吧。

    出亿载金城，经安平港旁的林默娘(妈祖)公园和港滨历史风景区，大约十分钟的车程，我们就来到了安平古堡脚下。笔者记住路边这个小地方，主要是江先生不经意间告诉笔者，这里巍峨矗立高达20公尺的妈祖主雕像是笔者母校厦门大学的李维祀教授创作的。

    安平古堡隔台南运河与亿载金城相望，原名“热兰遮城”，和赤嵌楼一样，原来同为荷兰殖民者奴役台湾人民的据点。郑成功驱逐荷兰人后，就在此居住，因思念泉州安平故乡，他将此地改名安平镇。许女士说，外地人来台南，安平古堡是必到的古迹名胜。笔者登上古堡里的瞭望塔，举目四顾。西望是浩瀚的台湾海峡，转向他方，则是玉带一般伸向远方的台湾运河、绿野平畴的嘉南平原和高楼鳞次栉比的台南市容，整个台南市在这里尽收眼底。堡中的郑成功陈列馆里，展出当年郑成功部队与荷兰人交战时战士穿着的盔甲和使用过的武器，还有荷兰殖民者建造的“热兰遮城”的原始模型。堡前空地上竖立着一座石碑，上书“安平古堡”四个大字。古堡里唯一残存的荷兰殖民时期的遗迹，是空地右下方一堵红砖砌成的断壁残垣，据说是由糖汁、糯米浆、贝壳灰和砖石等混合砌成，所以坚固异常，虽经过近400年风霜，仍屹立不倒。墙垣上古榕树盘根错节，依附其上，更显得古城墙格外古老苍劲。站在古堡西侧的郑成功雕像下，追忆当年郑成功西望神州，怎不教人心潮起伏，壮怀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