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台茶礼蔚奇观

林长华

 

　　中国古代就被称为“礼仪之邦”，中国茶道中吸收了“礼”的精神，上自朝廷皇家，下至平民百姓皆有茶礼。茶礼在风俗相同、方言相通的闽南和台湾的工夫茶中表现尤为突出。在当地人的“开门七件事”中，工夫茶被摆在首位，谚云：“宁可一日无米，不可一日无茶”。人们习称茶叶为“茶米”，把茶叶冠于大米之前。工夫茶的泡饮自成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大有工夫可言，再加上有一系列约定俗成的礼俗，工夫茶之工夫也就更加出名。

　　笔者生长在工夫茶的故乡，自小在工夫茶的海洋中泡大，漫游茶海，“抓拍”了其中一组工夫茶礼俗的精彩镜头。

　　·客来敬茶·以茶待客是当地的普遍习俗，不论你走进富裕之家还是贫困之户，工夫茶对于接待来客是必不可少的第一礼节，“请喝茶”、“喝两杯再说”，是当地人的口头禅。宾朋登门，泡沏一壶芳香的工夫茶，宾主间的亲情友情便在品饮工夫茶中更加融洽。

　　·斟七分茶·斟工夫茶时，手要放得很低，茶壶嘴伸到杯中几乎贴近杯底，谓之“高冲低斟”。值得注意的是，不能将茶杯斟得过满，只须七分满就行。茶谚云：“茶七酒八”，“茶满欺客”，“七分茶，八分酒”，说的便是倒茶不可斟满，太满不仅客人不好端，也容易溢出茶汤，溅到衣服上或烫伤茶客的手，有时还会因受烫致茶杯摔破，给客人造成难堪。

　　·摆三杯茶·当地人家中的茶盘通常只摆三只茶杯，这种工夫茶杯又薄又小，叠起可含口中而不露。民间有句俗语“茶三酒四游玩二”，讲的是几样最佳人数组合，例如喝酒以四人为宜，欲猜酒令刚好两对，人数过多则听不清楚。饮工夫茶以三人为宜有其理由，解释是“品”字为三口，三只茶杯象征一个“品”字，说是品茶“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即使是茶客多，也只摆三不摆四，因为大家推来让去，才显得热闹。

　　·叩指谢茶·操工夫茶者一般不饮头泡茶(第一次斟的茶)。                                                                                                                                                                                             头泡茶当让与长辈或宾客，操茶者要伸手示意：“请喝茶！”茶客端茶时，要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端着茶杯的边沿，中指托着杯底，这叫“三龙护宝”，无名指和尾指收紧，不能指向别人，以示对别人的尊重。并且对茶盘上三杯茶先拿哪一杯也有讲究，一般是顺手势拿旁边的一杯，最后的人才拿中间的一杯。主人续茶时，茶客习惯用手指敲桌致谢，单敲中指，表示本人致谢；食指和中指同敲，表示携爱人同谢；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同敲意为代表全家人答谢。

　　·换茶迎客·当宾主正在津津有味地喝茶时，中间倘有稀客来访，主人就要撤换茶叶重新冲茶，以表对客人到来的欢迎。而刚才泡沏的工夫茶如果已没什么茶色就倒入垃圾桶，要是茶味尤浓感到可惜，就把茶叶倒进大茶杯或用另外一把茶壶装入新茶，否则会被认为“怠慢客人”、“待之不恭”。当茶叶冲了几遍后，茶汤从浓到淡，便要更换茶叶，如果“无茶色”时还在冲，会使客人误解为主人是一个对自己冷淡，不尽地主之谊的人。

　　·糕点配茶·来到闽南或台湾旅游也好，做客也好，如果您不习惯，初饮那浓似酱油色的工夫茶，倘若不稍加自控，走访多家，一旦饮茶过量(其实量并不是很大，主要是浓)恐怕会引起“茶醉”。“茶醉”颇似饿过头的感觉，其滋味不比醉酒好受。所以，热情周到的茶主人会设身处地为客人着想，在敬茶时事先会置备一些糕点、花生米之类，谓之“茶配”。“茶配”不但防备“茶醉”，而且体现主人周到待客、慷慨大方，因而有人形容喝有茶配的工夫茶谓之“全茶”，没有茶配的则叫“半茶”。

　　·结婚拜茶·男婚女嫁、定亲成婚等礼仪中，都要用上工夫茶，取其“茶不移本，植必子生”的吉祥寓意，特别是新婚第二天的拜茶这一隆重的礼仪更忽视不得。这天上午吉时，亲属、亲戚按照辈份排列有序，在大厅的椅子上坐定，新郎新娘要双手共捧红色茶盘上的工夫茶，每个茶杯内各放两颗金桔蜜饯，依次向亲属、亲戚长辈行跪拜式的献茶礼，而向平辈献茶立着就行，这一礼节就叫拜茶。不论是长辈还是平辈，喝完茶后，必须要说祝福的吉语，少者一句，多的四句，并以吉数钱币回礼，谓之“压茶礼”。对于在海外未能前来出席拜茶仪式的亲属、亲戚长辈，认真的新郎新娘会到邮局寄上茶叶和金桔蜜饯，权当尽了拜茶礼仪。

　　·送礼赠茶·每逢新年岁首，亲友间相互拜年的礼品，一定要有四种，谓之“四色”，其中必不可少的要有适合泡沏工夫茶用的乌龙茶。即便是平时，茶叶也往往是闽南人和台湾人送礼的首选。为何送礼习惯送茶？在当地人心目中，自古以来将茶叶看作是一种高尚的礼品、纯洁的化身、通用的饮品。另外，茶叶可以保存较长时间，不容易变质，对于送礼或受礼都感到很合适。

　　·拳馆茶规·拳馆(即武术馆)的工夫茶，一般设左、中、右三杯，以待客人。旧时客人进入拳馆前，未饮茶必须先懂其茶规。客人入门左边的称为“主人茶”，中间的称为“师父茶”，右边的称为“客人茶”。主人敬茶，客人必须端拿右边那一杯，如果客人茶被人先拿了，须借左边的主人茶，将它移到右边客人茶的位置上，然后再端而饮之。切不可端拿中间那杯师父茶，若是进馆就端饮师父茶，就会被视为“强宾压主”。再者端茶杯时，杯底不能擦茶盘边沿。茶喝完放杯要轻手，不能让杯发出声响，否则便有“故意寻衅”之嫌。据说，现在私人开的武术培训班仍尊奉这一茶规。

　　常言道：“人入乡随俗，船进港随湾。”笔者认为，了解一下工夫茶的交际礼仪不但大开眼界，而且有助于某一天到工夫茶故乡旅游做客时，心中有数，少几分误会，多几分情感，这不是很有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