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化复苏到文化繁荣

—— 中国文化体制改革30年

许秋富

　　2008年北京第29届奥运会，给人们留下深刻的记忆。这届奥运会不仅是体育的盛事，也是文化的盛事。奥运会召开前后，全国各地文化艺术精品汇集北京，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特色的“绝活”亮相奥运村，让世界各国运动员、记者、官员大开眼界，赞不绝口。这从一个侧面折射了30年中国文化体制改革，带来的文化事业的大发展和大繁荣。

　　文化复苏的春天

　　30年前是个乍暖还寒的年代，经历“文革”十年的浩劫，“左”倾思想禁锢着社会，禁锢着人们的心灵，禁锢着文艺舞台，文化领域一片凋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拉开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序幕，文化领域也随着思想禁锢的逐步雪融冰消，迎来了复苏的春天。

　　一时间，各种文艺作品犹如雨后春笋，争相破土而出。短篇小说《班主任》、《绿化树》，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电影《牧马人》、《芙蓉镇》，相声《如此照相》等等给人们带来了春的气息。反映人民群众与“四人帮”斗争的话剧《于无声处》更和形势的发展紧密配合。《于》剧在北京演出的第二天，北京市委宣布给“天安门事件”平反。这时期围绕反思“文革”教训的许多作品对推动人们的思想解放起了重要作用。

　　1980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艺部与《歌曲》编辑部联合举办“听众喜爱的广播歌曲”评选活动，有25万多人次参加评选。同年9月《北京晚报》编辑部在首都体育馆举办了第一届新星音乐会。新星音乐会在社会激起的波浪，正如沙青后来的回忆：“新星音乐会那些飞扬飘荡、空灵无形的旋律，化作了一道划过心灵天空的闪电，让许许多多人在那思想的春天里，蓦然望见了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未来。”

　　然而，随着三中全会后文化的复苏，也日益暴露出旧体制的一些问题，主要是政府管的过多、统的过死，文化单位缺乏自主权，人们捧铁饭碗、吃大锅饭。1980年2月召开的全国文化局长会议认为：“艺术表演团体的体制和管理制度方面的问题很多，严重地影响了表演艺术的发展和提高，需要进行合理的改革。”会议明确提出：“坚决地有步骤地改革文化事业体制，改革经营管理制度。”

　　1982年后文化界开始打破铁饭碗、推行承包制改革，组建新的文化演出团体。承包制改革调动了单位和演职员的积极性，以营业性舞会和音乐演出为发端的文化市场日益活跃起来。随着文化市场的日益活跃，文化的市场属性、经济属性逐步显现出来，这一方面是形势发展大势所趋，另一方面也出现了一些问题，突出的是一些演员的“走穴”。对此，有关部门一方面肯定文化市场发展的必然性，另一方面加强相关管理。1987年文化部、公安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发布了《关于改进舞会管理的通知》，正式认可营业性舞会等文化娱乐经营性活动。1988年文化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又发布了《关于加强文化市场管理工作的通知》，正式肯定文化市场的概念，规范了文化市场管理。这是我国文化体制改革和思想理论的重大进步，有力地推进了我国文化的复苏和发展。

　　国有文化事业单位改革增活力

　　国有文化单位是文化事业的主体。据统计，2006年仅国办文化院团就达2886个，虽然八十年代进行了承包制改革，但总体看，国有文化事业单位根子问题没有解决，仍然是国家统的过多、管的过死，国有文化单位缺乏压力、动力和活力。因此。如何调动国有文化事业单位的积极性，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成为文化体制改革的首要问题。

　　按照将国有文化单位从过去的事业转为企业、从过去的计划经济体制改为市场经济体制的思路，2003年6月，在全国九个省、市开始进行国企文化体制改革试点，2005年12月在认真总结改革试点经验成果的基础上，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若干意见》，这是全面推进我国文化体制改革的纲领性文件。《意见》指出：文化体制改革的任务是“加快文化领域结构性调整，要合理配置文化资源，盘活存量、优化增量，解决国有文化资源结构失衡、效益不高、闲置浪费问题。重点培育一批实力雄厚、具有较强竞争力和影响力的大型国有文化企业和企业集团。”《意见》对深化我国国企文化体制改革提供了动力、奠定了政策基础。党的十六大进一步提出“要深化文化企事业内部改革，逐步建立有利于调动文化工作者积极性、推动文化创新、多出精品、多出人才的文化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

　　经过几年改革，一大批国有文化单位转企改制，增强了企业活力和效益。如辽宁省出版传媒集团2007年12月在上海证券交易所首发上市大获成功。出版发行企业改革，这几年增长速度非常快，一是国有资产的增长率均在40%以上；二是经营收入在30%以上；三是利润在20%以上。从演艺集团来看，江苏演艺集团公司是我国第一个全省组建的公司，改革前后的发展情况比较生动地说明了改革带来的活力。它是2005年1月份组建成立的，当年实现的利润增长率是14%，2006年达到57%，2007年达到了308%。北京儿童艺术剧院改革转制后，大大激发了活力，调动了演职员艺术创造的积极性，创作了深受儿童欢迎的一批优秀剧目《迷宫》、《HI！可爱》、《魔山》，演出情况火爆，也收到较好的经济效益。改革前该剧院每年的演出收入仅70万元，2007年演出收入已经达到3840多万元，职工的收入也增长了好几倍。实现了国家、企业、职工“三满意”。

　　民间文化企业异军突起

　　文化的发展和繁荣单靠政府是不够的，新加坡学者郑永年坦言：“文化复兴和软实力崛起的主体是社会而不是政府”。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若干意见》中指出：政府“要保护引导好民间企业投资文化产业的积极性”。“形成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文化格局”。为此，国家出台相关政策，创造让民间在活跃文化市场中扮演重要角色的空间。

　　据2007年底截止的统计显示，民间文化团体注册7800个。在浙江，民营剧团多达4800个。民营投资文化取得突破，2003年民间投资电影60多部，占当年电影产量近三分之一。2008年第29届奥运会在北京举行，政府大力支持民间文化进入奥运。中国民族民间工艺制作展示厅在奥运村大受欢迎，精彩绝伦的泥塑、美伦美奂的绢人、惟妙惟肖的剪纸、神

　　奇魅力的墨宝，征服了各国运动员、教练员和官员。国际奥委会认为，把本国民间文化艺术融入奥运会，这是奥运会历史上第一次。

　　河南民权县王公庄村农民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成立是政府大力支持和保护民间文化的典型事例。王公庄村农民画虎有几十年传统，最近十几年来他们在政府支持下画虎形成规模，该村有1000多人，400多人专门从事画虎职业，现在已形成年画虎二万多幅，产值达1000多万元，2007年人均产值6600元。该村产品远近闻名，虎画不仅畅销国内，还远销美、日、韩等十几个国家和地区。王公庄村农民画虎得到省县文化部门的大力支持，政府认为农民画虎是文化致富的一条新路，为农村富余劳动力找到一条出路，他们从政策上和经济上大力支持，已在2007年将王公庄村民虎注册商标，并成立王公庄村农民虎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王公庄村农民高兴地作诗道：“一张虎换几亩粮，骑着老虎奔小康”。

　　文化体制改革结硕果

　　改革使文化赖以生存发展的经济基础、体制环境都发生了深刻变化，文化改革创新结出了丰硕果实。

　　文化体制改革首先带来了公益性文化事业长足发展。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大幅度提高文化领域的投入，政府文化投入经费从改革前1978年的4.4亿元，增加到2007年的198.7亿元；文化设施投资1985年为6.45亿元，到2007年达到40亿元；公共图书馆从1978年的1218个，到2007年达到2799个；国家“十五”纲要提出的2005年末达到县县有文化馆、图书馆的目标，现已基本实现；国家“十一五”规划要求2010年末乡镇普遍建立图书馆、文化站；2008年1月，中宣部、财政部、国家文物局联合发出通知，要求从2008年起各归口管理博物馆、纪念馆逐渐免费开放，这是一件文化利民的大好事。

　　文化体制改革也催生了许多从内容到形式都很好的作品，如话剧《立秋》、大型山水实景剧《印象:刘三姐》、四川阿坝藏族自治州创作的《神奇的九寨》、昆曲《牡丹亭》等等。苏州昆剧院演出的《牡丹亭》由白崇禧之子白先勇先生执导，该剧有精美艳丽的服装、二十多位民乐家、十几位杂技演员配合，特别是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生死恋情让人看后得到美和情的艺术享受。2005年《牡丹亭》到大学演出深受欢迎，学生们为之倾倒痴迷，反映了《牡丹亭》创新的成功。近年来，信息化技术发展，推动了文化的传播，如数字电视小说、手机电视等传播手段创新，也都增强了文化的影响力。

　　中国文化以开放的姿态主动融入世界。30年来，中国文化充满自信地走向世界，现在我国已同世界78个国家签订了文化交流合作项目。但是，在形成有竞争力的文化企业集团方面，我们与世界的差距还比较大。例如中国杂技专业团体100多个，虽然演出精度高、难度大，但演出收入低、国际知名度差。加拿大太阳马戏团一年的演出收入就达10亿欧元，比我国一年所有的杂技团体演出收入还多。我们特别需要一批会经营、懂管理、懂外交的文化企业家。

　　中华文化走向世界经历说明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只要有艺术魅力就能征服世界。河南豫剧二团出访欧州获得成功就是证明，2008年5月豫剧二团出访法国、意大利，他们将历史题材的剧目《程婴救母》加以改进，适合欧州人的艺术欣赏口味，演出时观众爆满。在法国文化名城巴约纳演出时谢幕掌声达十几分钟，集体谢幕5次。意大利艺术总监约翰激动地说：“看了豫剧《程婴救母》，我改变了对中国艺术的看法，我今后要把河南豫剧推向世界”。这方面例子还有《牡丹亭》，该剧2006年到欧州和美国演出时大受欢迎，在美国演出观众最多一场达7000人。《洛杉矶时报》评论说：“昆曲《牡丹亭》给美国人民送来一部无比美妙而又动人的现代‘罗密欧与朱丽叶’”。

　　经过30年改革和发展，在经济上，中国已成为世界上有影响的国家，在文化上，中国也必将成为世界上有影响的国家。我们相信，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随着我国文化体制不断改革与创新，必将谱写出中国文化发展繁荣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