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与大陆对话说”评析

陈咏江

　　5月2日，蔡英文在民进党“十年政纲”系列座谈会的第三场——“变动的国际情势与台湾全球战略”会议上公开表示，不排除在不预设政治前提的情况下，与大陆进行直接并实质的对话。蔡英文任党主席以来首度就此议题主动公开表态，既是谋求务实调整民进党两岸政策的试探，也是争取中间选民、巩固党主席地位的重要策略。蔡英文能否带领民进党务实转型，对岛内政局和两岸关系产生何种影响，备受岛内各界高度关注。

　　蔡英文抛出“与大陆对话”论调具有四大谋略

　　在两岸大交流大合作的背景下，蔡英文提出与大陆对话，深化“十年政纲”中的两岸政策论述，服从于民进党重新执政的目标，也有巩固自身地位的考虑。

　　一是蔡英文打造民进党“十年政纲”的未来经略。经过去年底“三合一”选举和今年2月27日立法机构补选后，打造“十年政纲”推动民进党务实转型，成为民进党能否重夺政权的关键。“十年政纲”要对民众有吸引力，无法回避两岸政策，而且两岸政策要有连续性和稳定性，有清晰的论述。因而，蔡英文在与马英九举行有关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的辩论后，先是强调民进党未来两岸政策“要有可预测性”，此次更抛出“进行直接实质对话”，想把民进党塑造成“有方向、有愿景、负责任”的务实理性开放的在野党形象，为重夺政权进行系统深入的政策论述，争取民众。

　　二是民进党争取中间选民的选举策略。经过去年以来的一系列选举后，岛内蓝绿基本盘对比大致维持在55%比45%，能否有效争取中间选民支持，成为决定未来一系列选举成败的关键。尤其是，年底举行的“五都选举”是都会型选举，中间选民比例大于“台独基本教义派”，争取中间选民尤为重要。随着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格局的不断深化，缓和两岸关系成为大势所趋，得到岛内主流民意支持。而民进党下台后，反对签署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反对陆生赴台，反对承认祖国大陆学历，被岛内主流媒体和蓝军贴上“锁台对抗”、“逢中必反”的标签，引起中间选民担忧和不满，成为民进党想要重新执政的不可承受之重。蔡英文抛出“与大陆对话”，是期待中间选民看到民进党态度转变，进而争取认同。

　　三是蔡英文巩固党内地位的政治谋略。蔡英文带领民进党取得一系列选举的胜利后，声望上升，民进党似乎看到了重新执政的希望。党内诸“天王”开始蠢蠢欲动，挑战蔡英文的领导权威，加紧夺权部署。尤其是，苏贞昌先声夺人，弃选胜算较大的新北市，率先宣布参选台北市，打乱了蔡英文的“五都选举”部署和其他计划。蔡英文在与马英九的辩论中，气势不敌马英九，民调支持度下降，“天王”们乘势而起，苏贞昌未经党中央同意，就密晤主张两岸交流的新加坡资政李光耀；谢长廷不顾蔡英文延迟“独派”反对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游行的劝阻，提前推动反对“协议”的“5·20”游行；吕秀莲更是与蔡英文意见相左，屡屡放话批评。鉴于此，蔡英文抛出“与大陆直接对话”风向球，深化“十年政纲”的论述，一方面凸显自己与民进党“天王”的差异，塑造自己在两岸政策上的格局与高度；另一方面，通过炒作“中间路线”、“民进党转型”等议题，掌握媒体话语权，塑造有能力处理两岸问题的务实形象，稳固党内领导地位。

　　四是民进党壮大自身的发展战略。一方面，两岸进入大交流大合作大发展阶段，扩大两岸交流成为岛内共识。民进党内务实派人士已经认识到两岸交流的历史潮流无法阻挡，国民党推动务实开放的两岸政策独享两岸开放的红利，而民进党“逢中必反”，在两岸问题上逐渐边缘化。蔡英文摆出务实、理性姿态，争夺两岸政策的发言权，谋取两岸赛局入场券。另一方面，民进党执政县市长为了政绩、连任需要，支持开放两岸政策。实力派人物包括陈菊、苏治芬等人“登陆”推销农产品和观光旅游产业，台南市长许添财、屏东县长曹启鸿等都希望民进党开放两岸交流，实现“拼经济”、“拼连任”目标。蔡英文提出两岸要“多层次”对话，可以先透过学者、智库建立共识，也允许地方首长、民进党公职人员就公共议题与大陆交流，某种程度上也是这些县市长的压力使然。

　　绿营主流支持反弹有限，蓝营肯定背后态度怀疑

　　蔡英文的放话，被岛内媒体视为直接与“台独基本教义派”碰撞，引起岛内各界高度关注。

　　民进党主流意见表示支持。以新潮流系为代表的民进党务实派高度肯定，认为蔡英文的讲话“积极正面”，表明其愿意正面、务实看待民进党与大陆的关系，取得两岸关系的论述发言权，是“力图重返执政的在野党应负责任的态度”，可让大陆听到台湾的声音。

　　部分“独派”表示反对，强调以“两岸两国”为对话前提，两岸对话政治前提必须“尊重台湾主权独立”，“维护台湾的尊严”，“不是要台湾先投降才能对谈”。民进党台北市党部主委黄庆林称，两岸对话必须是“国与国的对话”，攻击蔡英文如果去大陆“就是去朝贡”，牺牲“台湾主权”。一些人甚至提出，蔡英文要想与大陆对话就应把话讲得更清楚，必须承担安抚与说明的责任。

　　总体来看，泛绿内部深绿“台独”神经被挑动，但尚未形成有组织、有规模的反对声浪。

　　面对蔡英文的“与大陆对话”说，国民党一方面对其态度表示肯定，认为其如果能与大陆对话是好事情，一定会有正面影响。民意代表张显耀表示，蔡英文的说法是1999年民进党通过“台湾前途决议文”之后的另一项重大政策，其有意修正民进党过去的两岸政策路线，改变两岸政策落后国民党的状况，对于两岸关系发展有正面帮助。也有人，对蔡英文的真实意图表示怀疑，认为其喊话只是用词修饰，显示其无法带领民进党构建理性可行的大陆政策。祖国大陆虽然欢迎民进党人士交流访问，但在民进党固守“台独党纲”的情况下，共产党与民进党对话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有岛内民意代表表示，希望蔡英文能言行合一，不要遇到深绿势力的反对就改变立场，要先摆平党内不同意见才谈得上与大陆对话，如果只是选举策略，没有任何意义。

　　岛内局势发展有利两岸关系和平发展

　　一是“台独基本教义派”反弹力度是决定民进党能否务实调整两岸政策的关键。蔡英文2008年就任党主席以来，一直试图推动民进党两岸政策转型，其在与马英九辩论前，克制对马英九的批评，辩论时着重论述，减少政治语言，甚至未提到“公投”，努力塑造“理性小英”形象，辩论后没有完全反对陆生赴台“修法”，形塑民进党“理性修法”形象，都表明其有意在两岸政策上走“理性路线”。但蔡英文抛出“与大陆对话”言论后，除了比较务实的新潮流系力挺蔡英文外，“四大天王”与其他派系大多持观望态度。目前，“十年政纲”仅处于社会讨论阶段，参与座谈的都属于知识精英阶层，以后还要经过党内对话、与本土社团及社运团体座谈，能否为基层接受，还要进一步观察。尤其是，如果“独派”反弹力度加大，“四大天王”被迫跟进，蔡英文仍可能在两岸政策上不断退缩以安抚“独派”。

　　二是民进党选举加分效果有多大，尚待观察。中间选民会根据民进党是否真的能够实行其承诺来决定是否支持民进党。在民进党面临党内掣肘，“急独”势力反弹，转型困难的情势下，中间选民也会秉持迟疑态度。

　　三是蔡英文获得务实形象，增加了其稳固党内地位的筹码。其通过规划讨论“十年政纲”，摆出务实两岸政策的姿态，从而具备了其他“天王”不具备的高度。如果其务实路线推行成功，则表明党内务实派占据主导地位，走理性路线的地位也将更加稳固。如果其因为“独派”的强烈反弹而退缩，也可获得务实、理性的形象，获得中产阶级、中间选民认同。

　　四是岛内民众期盼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目前，两岸交流成为岛内共识，对抗封闭政策将越来越难获得岛内民众认同。民进党在对待两岸政策问题上不再是铁板一块，务实派要求两岸交流的呼声难以遏制。尤其是，两岸政策将成为国、民两党争取选民的焦点，这些有利因素将进一步推动两岸交流的深入发展，有利于两岸和平发展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