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高中“课纲微调”争议观察

　　2014年2月，台湾教育主管部门公布了普通高中语文及社会领域课程纲要微调方案(简称“课纲微调”)，2015学年台湾高中语文、历史等科目将使用新课纲。课纲微调方案在岛内引发争议。随着8月1日新课纲生效日期的临近，岛内抗议活动逐步升级，事态走向引发广泛关注。

　　“课纲微调”争议回顾

　　李登辉、陈水扁执政期间，实施“去中国化”政策，在中小学推行充斥“台独史观”的新课纲，严重扭曲了台湾青少年的国家认同。2008年马英九上台后，惮于“台独”势力反弹，迟迟不敢推动教科书领域的“去台独化”。在党内大佬郝柏村、统派团体及诸多有识之士的大力呼吁下，马英九才于2012年责令成立课纲微调小组，起用著名历史学家、世新大学教授王晓波担任小组召集人，对“台独”课纲进行“微调”。

　　“课纲微调”引发争议的主要是历史课纲，如“郑氏统治”改为“明郑统治”，“日本统治”改为“日本殖民统治”，“接收”台湾改为“光复”台湾，“荷西治台”改为“荷西入台”，新增“台人与抗日战争”，“多元文化发展”改为“中华文化与多元文化的发展”，“清代”改为“清廷”，“慰安妇”增加“被强迫”字样等。另外，在地理新课纲中，在用语上将“中国”改为“中国大陆”。新历史课纲未能从根本上推翻“台独史观”架构，依旧将“台湾史”与“中国史”并立，仅是作了一些纠偏，还原历史真相，增加中立描述，由褊狭的“台湾史观”向“中国史观”回归一小步而已。

　　“课纲微调”方案公布后，引发绿营和“独”派团体反弹，认为“课纲微调”是以大中国观看世界，推行“去台湾化”，指责马英九当局有意地在历史课本上“镶嵌其拥护的意识形态及认同感，而非单纯客观地陈述历史”。“独”派团体将斗争焦点放在修订程序上，认为课纲检核小组成员匿名是程序瑕疵，涉嫌“黑箱”操作。“台湾人权促进会”分别发函教育主管部门及“国家教育研究院”，要求提供课纲决议的相关信息，被拒后诉至行政法院。2015年2月，“高等行政法院”一审判决台湾教育主管部门败诉，认为课纲微调会议相关内容应予公开。台湾教育主管部门已就此案提起上诉。在此前后，台湾教师联盟、台湾教授协会、“公投护台湾联盟”等发起了一些零星抗议活动。

　　抗议活动升级

　　5月以来，在绿营和“独”派团体怂恿和鼓动下，岛内高中生成为“反课纲微调运动”主力，抗议活动不断升级，有愈演愈烈之势。

　　一是成立组织，广泛串联。岛内高中生“反课纲微调运动”最初仅在校园内活动。随着抗议风潮的延展，出现了区域性的反课纲学生组织，如桃竹苗区高校联盟等，后扩展为南、中、北三区“反黑箱课纲高校联盟”。这些组织在岛内广泛串联，在各地成立工作小组，通过开办讲座、举办座谈会等形式，动员各地高中生参与抗议活动，迄今已有200多所中学的学生加入，形成联动局面。

　　二是组织集会，游行示威。5月1日，台中一中20余名学生静坐抗议“课纲微调”，随后各地学生纷纷仿效，在校庆、运动会等场合抗议，在校园举办公共论坛、烛光晚会等，进而走上街头，在闹市区、街心公园、火车站等处游行示威，拉横幅，打标语，张贴海报，使用高音喇叭，以吸引眼球、博取关注。

　　三是集结请愿，强行冲撞。随着抗议情绪的发酵，“反课纲微调运动”甩掉“宁静革命”的外衣，从“体制内”抗争升级为“体制外”抗争。6月中旬，教育主管部门负责人吴思华到台中一中召开政策宣讲会后离开时，座驾被学生包围。为避免发生意外，台湾教育主管部门被迫取消了后续三场分区座谈会。6月13日，北区“反黑箱课纲高校联盟”50多名高中生代表前往教育主管部门抗议。7月5日，数百名学生集结在“教育部国民及学前教育署”(简称“国教署”)前陈情，并向署内投掷纸飞机；“国教署”台中办公室前的抗议学生，将上百颗水球掷进办公楼前广场。7月6日，一名抗议学生翻过警察人墙，冲进教育主管部门车道。7月13日，在“国教署”台北办公室前的抗议学生，推挤铁门并导致铁门变形，部分学生强行进入办公区。

　　四是利用新媒体平台，发动舆论攻势。“反课纲微调运动”组织者熟谙新媒体运作，很早就在LINE群组成立“反黑箱课纲学生团结联盟”，发起高校连署“公投”，竭力扩大运动影响，鼓动各地学生成立反课纲组织。“反黑箱课纲行动联盟”等纷纷开设“脸书”(Facebook)专页，同时要求支持者设立反课纲网页，发表激进言论，传播片面信息，迷惑了一大批不明就里的高中生。

　　各方动作频频

　　民进党公开支持。民进党强烈反对“课纲微调”方案，表示新课纲植入“大中国史观”，严重“去台湾化”，并违反课纲修正相关作业规定。民进党主席蔡英文多次发声力挺“反课纲微调运动”，称台湾学生反课纲运动是“台湾新世代的觉醒”。2014年2月5日，民进党中常会决议，民进党执政县市将不配合“课纲微调”。台南市、高雄市、屏东县等民进党执政6县市立即跟进。台南市市长赖清德、高雄市市长陈菊等人批新课纲是回到“大中国思维”，表示当地不会采用新课纲。“九合一”选举后新当选的民进党籍县市长都持同样论调，桃园市市长林佳龙强调要给年轻人发言机会，认为“反课纲微调运动”是一场“宁静革命”，应该予以肯定。民进党籍民意代表、县市议员纷纷表态支持“反课纲微调运动”。对于外界批评民进党操纵、支持“反课纲微调运动”，民进党起初矢口否认，直到资助“反课纲微调运动”收据曝光后，民进党才承认向北区“反黑箱课纲高校联盟”提供了部分物资协助，声称“这些年轻、没有任何资源的高中生站出来捍卫自己的受教权，民进党当然要给予支持”。

　　“台联党”推波助澜。6月初，立法机构“台联党”党团召开记者会，批评教育主管部门炮制“黑箱”课纲，以微调之名行意识形态洗脑之实，表示要推动“课纲审议委员会及运作条例草案”立法，以反制当局“违法滥权”。紧接着，“台联党”主席黄昆辉声称“红色学者”主导“课纲微调”，点名稻江科技暨管理学院副校长孙若怡、成大历史系副教授林德政、嘉义大学应用历史系教授吴昆材是统派杂志《海峡评论》撰稿人或编辑委员，与检核小组召集人王晓波关系密切，都是“红鬼”。“台联党”民意代表赖振昌也声称统派“黑手”把持“课纲微调”。

　　学运社团积极渗透。随着“反课纲微调运动”持续开展，在“太阳花学运”中大出风头的“岛国前进”、“黑色岛国青年阵线”等学运社团再度活跃。参加过“太阳花学运”、现为“岛国前进”成员的高雄中学高二学生徐胤豪，俨然是“南部高中反黑箱课纲联盟”的骨干。“岛国前进”公开印发传单，表示要利用暑期在全台各地开办高中生政治讲习班，培训反课纲骨干，传授“反服贸学运”的操作手法。“黑色岛国青年阵线”也频频派出发言人赖品妤等人到高中演讲，煽动对立情绪，指点抗议手段。在诸多学运社团的推动下，“反课纲微调运动”越来越呈现对抗色彩，被称为高中版“太阳花学运”。

　　亲绿媒体跟进炒作。岛内亲绿媒体紧跟“独派”步伐，电视、电台滚动播放“反课纲微调运动”的视频、音频节目，报纸大量刊登图文报道，带有强烈主观倾向的评论更是数不胜数。以《自由时报》为例，6月以来，几乎每天都有“反课纲微调运动”的报道，上头版的比例达到一大半，有时一连两个通版，连篇累牍，借题发挥，做足了功夫。

　　蓝营倾力护航。马英九力挺新课纲，并针对“反课纲微调运动”进行路演，拟定由立法机构国民党党团扮演捍卫先锋，党部后方支援随时待命出手。立法机构国民党党团多次召开记者会灭火，党籍民意代表陈淑慧等指控民进党利用学生，造成校园不安。通过立法机构副负责人洪秀柱多次表示，不认为“课纲微调”是黑箱操作，并认为课纲调得不够，同时呼吁民进党蔡英文勿在校园操弄政治、勿拿课纲当斗争工具。教育主管部门也灵活应对，在抗议声浪前作出让步，决定新、旧版教科书并行，争议部分不列入大学入学考试命题，推动“大家一起写教材计划”等。

　　未来走向分析

　　新课纲应能如期实施。随着新课纲生效日期的临近，在“独”派的推波助澜下，“反课纲微调运动”可能还会有相关后续动作，但在马英九当局立场后退、决定新旧课纲并行的情况下，运动已经失去“准星”，势能大幅回落。随着台湾中学开学日期的临近，高中生面临课业压力，同时校方、家长都不愿学生过早投身学运，以免影响学业，这些都会削减“反课纲微调运动”能量。6月中旬，“反课纲微调运动”骨干社团——台中一中“苹果树公社”的发言人廖崇伦就通过“脸书”表示，考虑到即将升入高三等因素，选择退出。目前来看，虽然抗议学生不依不饶，民进党继续推波助澜，但新课纲应该能够如期实施。马英九当局在外部强大压力下，密集对话协商，最终新课纲能否上路，需要密切关注。

　　新课纲或成蓝绿争斗新战场。马英九当局以“折衷”做法争取新课纲上马，被支持课纲微调者批为软弱、摇摆，反课纲微调者也不肯善罢甘休。民进党及其他“独”派势力之所以不能容忍新课纲“去台湾化”，因为正是李登辉、陈水扁时代通过大肆篡改课纲，进行“去中国化教育”，灌输“台独史观”，使得一代人成为“台湾意识”的忠实拥趸。民进党一直在享受掌控教科书的甜美果实，岂会拱手相让？民进党正在观察情势，极有可能将“课纲微调”议题作为2016岛内大选首波攻势。而马英九第二任期仅剩10个月，如不坚持“课纲微调”则修改教科书将永无可能，因此届时不得不硬着头皮接招。现在“课纲微调”只是学生唱主角，将来极有可能是国、民两党捉对厮杀，开辟岛内政党政治的新战场，后续发展将冲击明年的大选选情。

　　新课纲注定命运多舛。新课纲在马英九第二任期尾声阶段实施，前景不容乐观。13个民进党执政县市都不太可能采用新课纲，台北市市长柯文哲也倾向维持旧课纲，只有国民党执政县市和无党籍执政县市才可能采用新课纲，岛内高中语文、历史教材将出现“一国多制”。更加令人忧虑的是，目前民进党气势正盛，蔡英文极有可能赢得2016年大选。而蔡英文7月初就已表示：“如果现在的政府不愿意改正，明年就让我们扛起这个责任。”届时如果民进党挟执政之便废除新课纲，则“台独史观”就将全面垄断岛内教科书，台湾青少年的民族认同、国家认同前景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