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哲参加“双城论坛”在岛内的影响

台北市长柯文哲率团赴上海参加双城论坛。（上海市台办 常志康 摄）

　　8月17日至19日，无党籍台北市市长柯文哲率团“登陆”，参加2015年度上海与台北双城论坛。柯文哲此行将如何发酵，其所代表的两岸交流新模式能否成为台湾2016大选后绿营执政县市与祖国大陆交流的范本，又将怎样影响岛内政局及两岸关系，成为岛内关注的焦点。

　　主要行程与相关谈话

　　上海台北城市论坛又称双城论坛，是为了因应2008年后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新形势，于2010年开始举办，每年上海与台北轮流举办，至今已连续举办5年，签署19项合作协议。柯文哲一行包括台北市副市长邓家基，通过抽签获得公费名额的民进党籍台北市议员童仲彦、王孝维、张茂楠，自费参加、刚被国民党开除党籍的台北市议员李庆元，和硕集团董事长童子贤、悠游卡公司董事长戴季全、博客来董事长林丕容、身兼台北市政府大陆小组委员的东森整合行销公司执行董事邱佩琳等共约160人。此次论坛主题为“城市发展与青年自主创业”，4个分论坛，包括“青年创业、社区医疗、文化城市、智慧城市”。柯文哲与上海市长杨雄会晤，致开幕辞。会后，台北与上海共签署4项交流合作备忘录，包括交通电子票证技术经验交流合作备忘录；公务人力发展观摩交流合作备忘录；中山区与上海闵行区交流；中正区与上海静安区交流。其中，最受瞩目的交通电子票证技术交流将在不久的将来实现上海台北两地“一卡通”。

　　柯文哲此行参观了中共一大会址、四行仓库、上海档案馆等历史文化景点。规划参访行程时，柯文哲特别提出参观中共一大会址，对中国共产党历史表现出浓厚兴趣。此外，柯文哲还参观了城市规划展览馆、浦东新区质子重离子医院、台商禾新医院、虹桥综合商务区。

　　柯文哲在上海期间发表了系列谈话。一是强调“两岸一家亲”。他在谈话中重申“两岸一家亲”，并将“双城论坛”比喻为“七夕情人桥”，让有情人在桥上相逢。二是重申“一五新观点”与“四个互相”。他表示，“一五新观点”是双方在既有基础下促进两岸交流，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谋求两岸人民最大利益。柯文哲指出，“互相认识、互相了解、互相尊重、互相合作”是两岸交流新方向和基础，“我们要和平相处避免争端”。三是五度提及“民间先行、政府支持”。柯文哲表示，两市医界可以先讨论，需要市政府帮忙列一个清单，双方政府再去想想看有什么可以帮忙，这样的“民间先行、政府支持”合作模式，应是未来两岸交流的新方向。四是推动“中层交流”。柯文哲认为，过去两岸交流多集中在“上层交流”，也就是较偏向政治面的交流，如今应该增加“中层交流”，也就是扩大民间交流，像是学术界、社团等。五是期望“双城论坛”持续举办。柯文哲表示，期待未来两个城市能够进一步合作，只要“心存善念，尽力而为”，相信双城论坛会成为两岸交流的发动者，希望大家继续一起努力。

　　柯文哲“登陆”成行的背景

　　出身“墨绿”的柯文哲之所以能够成功推动双城论坛顺利举行，关键在于其对两岸关系态度的巨大转变。他就任台北市市长后，一度否认“九二共识”，称“不知‘九二共识’内容为何”、“两岸之间没有共识”。此种言论让举办多年的双城论坛有停办的可能，引发台北市民及岛内舆论的担忧，迅速转换为质疑柯文哲不具备处理两岸关系能力的政治压力。此后，作为政治素人、没有政党包袱的柯文哲对于两岸关系的态度开始发生巨大转变。

　　一是提出“一五共识”，强调“一个中国不是问题”、秉持“两岸一家亲”精神、尊重“既有的政治基础”。3月30日，柯文哲接受新华社等祖国大陆媒体联合采访时称，“在当今世界上并没有人认为有‘两个中国’，所以一个中国并不是问题”，“尊重两岸过去已经签署的协议和互动的历史，在既有的政治基础上，以‘互相认识、互相了解、互相尊重、互相合作’的原则，秉持‘两岸一家亲’的精神，促进交流、增加善意，让两岸人民去追求更美好的共同未来”。柯文哲将自己对两岸关系的这些看法称之为“一五共识”，后来改称“一五新观点”。

　　二是尊重“九二共识”。8月3日，柯文哲再度接受祖国大陆媒体专访，提到对于祖国大陆关于“九二共识”是两岸和平发展基础的立场表示“了解与尊重”。

　　三是将两岸事务与国际事务分开。8月4日，柯文哲会见上海市副市长翁铁慧时将联络窗口从“国际事务组”改成“媒体事务组”。柯文哲强调，了解到两岸事务与国际事务的不同。

　　对于柯文哲态度的转变，祖国大陆及时给予肯定。国台办发言人在柯文哲两次接受祖国大陆媒体专访后均表态，柯文哲的看法有利于两岸城市交流合作，对此表示赞赏，只要秉持两岸既有的政治基础，两岸交流合作就可以取得积极进展。最终，在两岸双方的共同努力下， 2015上海台北城市论坛顺利举办。

　　蓝绿反应大不同

　　国民党极力给柯文哲此行降温。除大陆事务主管部门表示“正面看待”、“乐观其成”以外，国民党主席朱立伦、2016大选参选人洪秀柱均未表态，但国民党民意代表及台北市议员普遍贬低柯文哲此行意义。国民党民意代表林郁方表示，柯文哲此行主动要求参观中共一大会址，刻意讨好中国大陆，“蛮肉麻的”。参与上届双城论坛的国民党台北市议员李傅中武、陈重文、戴锡钦等均表示，与上次双方热络互动相比，这次规格、与会人士及陪同人员差很多。此外，名为“国民党”的社群网站脸书(Facebook)粉丝专页还发起“请支持在现有体制内罢免柯文哲”活动。

　　民进党看法多元。一是民进党主流尊重柯文哲此行价值，但继续观望情势后续发展。民进党发言人郑运鹏表示，民进党及蔡英文对两岸城市交流乐观其成，尊重台北市政府做法，也尊重各县市政府对两岸交流做法。民进党“中国事务部主任”赵天麟也称，尊重柯文哲说法。前民进党主席谢长廷表示，柯文哲让大家有更开阔的空间，“这是一个值得观察的模式”，但民进党会再继续观察。二是许多民进党人积极肯定柯文哲此行正面意义。民进党籍民意代表庄瑞雄称，柯文哲用意是两岸相处应比伙伴关系更近，他觉得很好。民进党中常委、台北市议会党团总召吴思瑶表示，柯文哲提到“在双方既有基础上，促进两岸交流”，是呼应蔡英文“维持现状”说法，符合以往基调，非常肯定柯文哲在上海的发言。三是部分人质疑柯文哲被统战，不看好柯文哲此行对民进党的示范效果。民进党民意代表蔡煌琅、陈亭妃等表示，柯文哲提“两岸一家亲”，未顾及两岸交流产生的负面影响，且“一五新观点”恐循“九二共识”模式，成为两岸关系新名词，容易陷入“统战陷阱”。前民进党“中国事务部主任”颜建发认为，柯文哲“登陆”如果发生在国民党气势很强的2008年或2012年，可能成为民进党进行两岸政策调整的油门，但现在蓝绿气势逆转，主体派日渐壮大，柯文哲上海行对民进党两岸政策影响不大。四是少数“台独”基本教义派坚决批柯文哲。前民进党民意代表林浊水认为，柯文哲今天的让步势必会成为蔡英文上台后北京施压的着力点，将紧缩台湾的战略纵深。民进党台北市议员王世坚称，“柯文哲自我膨胀、恃宠而骄，身为台北市长讨好中国已经失格”。

　　几点看法

　　一是展现了祖国大陆对台工作的胸襟与诚意。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对台湾同胞一视同仁，无论是谁，不管以前有过什么主张，只要现在愿意参与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我们都欢迎”。对祖国大陆而言，在不违背基本政治原则的前提下，凡是有利于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事就放手推动。上海、台北双城论坛，是两岸长期性的城市交流项目，对两岸关系长期和平发展意义重大，若停办，则是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制度化的重大损失。在柯文哲改变态度，表达在“既有政治基础”上推动两岸城市交流的意愿后，祖国大陆既往不咎，充分展现出对台工作的自信与胸襟，展现出对台工作的极大诚意与弹性。

　　二是祖国大陆并未改变对“九二共识”及“一中”原则的坚持，不会冲击与蓝营的互动。岛内有舆论担心，对柯文哲开绿灯会让“九二共识”原有的张力即告消解，让各方对两岸局势的发展不免有不同的期待或想象，更会对国民党形成论述与立场上的困境。对此，亚太和平基金会董事长赵春山的说法值得蓝营人士参考，“双城论坛被大陆定位为地方、市政层级的交流，不会对大陆处理两岸事务的态度带来太大的影响，不要夸大双城论坛的政治意义，中共没有改变政策，柯P模式不是可以适用到整个民进党的”。

　　三是对绿营人士参与两岸交流起到示范效果。柯文哲出身深绿，但到过祖国大陆18次，相当了解祖国大陆，也很有意愿与祖国大陆交往，其对两岸关系的态度代表了相当部分绿营人士的想法。柯文哲提出“一个中国不是问题”、“两岸一家亲”、“尊重既有政治基础”、尊重“九二共识”等有利于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系列言论，相当于间接接受“九二共识”，并主动做出了将两岸事务部门与国际事务部门相区隔的行动，对于一个出身墨绿的人来说是值得肯定的。柯文哲对“九二共识”态度的转变以及参与两岸交流的务实做法，给看似铁板一块的绿营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对此，《中央日报网络报》评价称，大陆即便无法转变柯文哲的观念，至少可以先稳住他，避免成为未来难缠的敌人，而且还可能发挥牵制民进党基本教义派的助力。《新生报》进一步认为，大陆保持交往弹性，会有助于未来和民进党主政的城市交流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