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合一”选举后两岸关系观察

　　台湾“九合一”选举国民党意料之外取得胜利，而民进党则在完全执政仅仅2年就遭遇县市选举惨败，全台县市上演“绿地变蓝天”大戏。而面对形同不及格的分数，蔡英文是否会在选后调整两岸政策，两岸关系未来走向受到各方关注。

　　一、“九合一”选举中的两岸因素

　　民进党指控大陆“假消息”干扰选举，企图再次操弄统“独”对立影响选情。面对全台湾南北弥漫的不利于民进党的选战氛围，从“日本关西水灾台湾驻日办事机构办事不利”开始，蔡英文当局开始有针对性地将一切不利于民进党的讯息指控为大陆的“假消息”，并效仿特朗普在美国中期选举时的伎俩，指责大陆势力渗透影响台湾选举。蔡英文更气急败坏地端出统“独”议题，操弄意识形态。她多次发表言论表示“中国的压力无处不在”“要巩固台湾的民主”“台湾人不在压力下屈服”。民进党阵营还对“韩流”开启者韩国瑜采取“抹红”策略，指控韩国瑜曾在北京大学读书，污蔑他是“北京刻意培养的接班人”。民进党籍台北市市长参选人姚文智更发表偏激言论，表示当选后“台北市要禁挂五星红旗”“民进党绝不向‘九二共识’和‘两岸一家亲’屈服”……民进党此一伎俩旨在燃起岛内民众对祖国大陆仇视，使选战回归蓝绿对决，从而拉拢绿营支持者归队以巩固其基本盘。

　　韩国瑜在高雄喊出支持“九二共识”。本次选战最具话题性人物当属韩国瑜。空降国民党高雄市党部主委刚满一年的韩国瑜，单枪匹马在民进党大本营掀起迅猛“韩流”。代表国民党竞逐高雄市市长，韩国瑜打出“东西卖得出去，人进得来，高雄发大财”竞选口号，成功俘获高雄民心。在韩国瑜选前造势晚会中，全场数万名支持者合唱“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叫中国……”，一声声“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无不让海峡两岸中国人动容。选前最后一次电视辩论，韩国瑜更直接表示，自己支持“九二共识”，并且因为“心中没有围墙”，条条都是道路。在民进党大本营喊出“支持‘九二共识’”，并且“韩流”追随者多为青年的情况下，韩国瑜能否禁住此一冲击，成为本次选举一大看点。

　　岛内“独”派团体推动“东京奥运正名公投”。“九合一”选举掺杂十项“公投案”。“公投”议题中，最具敏感性、也最受两岸关注的当属“东京奥运正名公投”。岛内“独”派团体企图通过“以‘台湾’替代‘中华台北’的名义参加2020年东京奥运”，隐形为“台湾独立”正名。虽然国际奥委会多次警告“公投”将使中华台北奥委会面临除籍风险，但在民进党当局纵容之下，“独”派不惜利用“台中市东亚青运会遭取消”为由煽动岛内民意，加速“公投”联署，挑战一个中国底线。虽然投票前夕台湾当局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通过中华台北奥委会及岛内运动员呼吁民众投“反对票”，为运动员留住舞台，但面对“独”派咄咄逼人的操作，“公投”结果受到各界关注。

　　金马奖意外成为“统独战场”。选前一周，华语电影三大奖项之一的金马奖在台北举行年度颁奖典礼。其中，介绍“太阳花学运”的电影《我们的青春，在台湾》获得最佳纪录片奖，导演傅瑜发表获奖感言时出现疑似“台独”言论，称“很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国家’可以真正被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来看待”。而之后上台颁奖的祖国大陆演员、上届金马奖影帝涂们则硬气回应，“特别荣幸再次来到中国台湾”“感到了两岸一家亲”……随后，祖国大陆艺人集体缺席典礼后晚宴，并纷纷在微博转帖“中国，一点都不能少”以示立场。出席颁奖典礼的台湾当局文化部门负责人接受采访表示，“这里是台湾，不是中国台湾”。蔡英文也在脸书(Facebook)强硬表示，“从未接受中国台湾的说法，台湾就是台湾”。由于事发选举前夕，外界纷纷表示民进党选举“奥步”再现。

　　二、选举结果所代表的意涵

　　岛内民众不满蔡英文的两岸政策。蔡英文上任后，紧抱“两国论”，恶搞意识形态，在经济、文化、教育等领域加紧实施“去中国化”政策，马英九时期两岸交流所带来的经济荣景一夕崩毁，岛内南部、东部等经济体制较弱的地区更是哀鸿遍野，众多观光产业链者不支倒地。面对民怨沸腾，蔡英文不但不予理会，反而不断操作“联美抗中”，升高台海紧张局势，对蔡英文不满的台湾民众纷纷挂出“民进党不倒，台湾不会好”标语，倒民进党之势形成巨大海啸。而韩国瑜一句简单的“货卖得出去，人进得来，高雄发大财”即可以一呼百应，打动民心。细究韩国瑜的口号，更直白的解释其实就是“高雄的产品可以卖到大陆，大陆的民众愿意来高雄旅游”。而经由选举结果所呈现的新民意，民进党遭遇全台性溃败，民众否决了蔡英文，当然也就否决了蔡英文的两岸政策。两岸要和平、和解，要交流、发展，此为当前岛内多数民众呼声。

　　“九二共识”仍然被岛内大多数民众所接受。“九二共识”作为两岸政治基础，近些年来经由岛内绿营势力刻意污蔑，从马英九执政后期开始，被形容为“选票毒药”，一时间甚至许多蓝营政治人物亦对其刻意回避。然而，本次选举中，韩国瑜在电视直播中清晰向全台民众喊话，支持“九二共识”。要知道，韩国瑜所在选区高雄是民进党起身之处，有着“绿远大于蓝”的政治基本盘，在过往选举中属于民进党铁票区。并且，激发“韩流”的韩国瑜支持者多为网络上的年青世代，这部分群体亦即蔡英文口中所谓“天然独”。然而韩国瑜支持“九二共识”的表态丝毫未影响其人气，“因为支持‘九二共识’，心中没有围墙都是道路”的发言更是引发社会共鸣。从开票结果看，韩国瑜大赢15万票，且在云林、宜兰、彰化、澎湖等农渔业县民进党传统票仓，均由国民党参选人赢得选举。显然“九二共识”并非“选票毒药”，经由蔡英文两年多荒腔走板的施政，岛内社会已能给予马英九的两岸政策客观公正评价，“九二共识”仍为大多数民众所接受。

　　操弄统“独”对立至少在岛内地方选举中对选情影响不大。民进党选前再次捡起以往屡试不爽的动作，大肆操作统“独”对立、操作蓝绿对决企图影响选情。然而从选举结果看，民进党不仅在县市长选举中惨败，县市议员选举也惨遭滑铁卢——民进党的失败属于全盘性溃败。从落选名单看，民进党台北市市长参选人姚文智、台中市市长参选人林佳龙等，无不为具有鲜明意识形态并表态要“去统求独”的深绿势力，而高票获得连任的民进党桃园市市长郑文灿、新竹市市长林智坚等人则身段柔软、淡化派系色彩、走中间路线，因而也在这波“民进党执政太烂”海啸中成功脱困。就连为民进党守住台南的黄伟哲也在选后表示，“这个时候还搞意识形态会被选民唾弃”。可见，蓝绿政治人物都已经认识到，在地方选举中，民众更加注重的是经济诉求，过往“肚子扁扁也要投阿扁”“民进党在台南推个西瓜都能当选”的乱象将不复存在。但需要强调的是，“九合一”选举毕竟是县市长选举，而两岸政策属于台湾当局领导人权责。在县市长选举中选民自然放宽对候选人政治色彩的审视，但并不代表未来的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及立法机构选举中统“独”因素不会影响选情。

　　代表“急独”和统派的第三势力难以获得岛内民众支持。“九合一”选举另一值得观察之处是第三势力的生存空间。从选举结果看，代表统派的新党虽在全台推出10名县市议员候选人，但却并未从大众讨厌民进党的浪潮中受惠，仅维持2人当选。而代表激进“独”派的“台联党”从9席县市议员锐减为5席，“基进党”12人参选全军覆没，所谓第三大党“时代力量”虽有16人当选，但却在“六都”中的新北市和台中市惨遭挂零。由此可见，在当前政党政治质变的浪潮之下，具有强烈政治色彩的急“独”和急统等团体无法得到岛内多数民众认可，民众认为这些拥有鲜明意识形态的激进势力无法真正扮演监督制衡的力量，因而，反倒是没有明显政治色彩的无党籍县市议员席次由203席增加到234席，几乎等于民进党全台县市议员席次。

　　三、未来两岸关系可能走向及应对建议

　　民进党在选举中惨败，一时间岛内政坛充满着变与不变的预测，事关两岸方面，以下几点值得注意：

　　民进党在选后调整两岸政策的空间不大。“九合一”投票结果某种程度已经说明，民进党若想扭转执政颓势，必须为处理两岸事务找到新的核心原则。然而，蔡英文在选后会见美国外交政策委员会访问团时表示，“这次选举人民没有对两岸政策有任何选择，所以会继续维持现状”。从蔡英文的发言看，她的狡辩虽属自圆其说，但不可否认，民生和经济因素等内部问题才是民进党这次大败的直接原因，虽然这些问题是由两岸关系恶化而根本引起。蔡英文认为，在两岸关系上她早已“交卷”，就是拒绝承认“九二共识”，因选举惨败才妥协面临着更高的政治成本，不仅无法赢得祖国大陆信任，还有引发党内分裂之虞。蔡英文在2016年就职演说谈“中华民国宪法”“两岸人民关系条例”已引发“台独”深绿势力不满。因此，为了守住“九合一”选举之后的基本盘，蔡英文及其民进党在2020年之前调整两岸政策的空间恐怕不大。

　　面对蓝营县市长抛出的两岸县市交流，应在“一中”基础上坚持惠及民众。“九合一”选举之后，新当选的蓝营县市长纷纷表态设立“两岸工作小组”，要在“九二共识”基础上与大陆开展交流合作；惊险连任的无党籍台北市市长柯文哲也立即公布12月中旬举办台北上海双城论坛；就连民进党籍县市长也喊话希望“交流不该蓝绿有别”。岛内一时形成“地方包围‘中央’”之势。从蔡英文、大陆事务主管部门、海基会等反应看，台湾当局选后应该不会再为两岸城市交流设置障碍。正如国台办发言人所说，欢迎在对两岸关系性质、两岸城市交流性质有正确认知基础上的两岸城市交流。但是，祖国大陆亦会清醒认知，经由马英九时期的教训，祖国大陆不应再接受所谓“先经后政”“只经不政”。现阶段的国民党亦是一个没有“追求统一”的政党，并且一定程度上试图将“九二共识”模糊化、空洞化，淡化“九二共识”的“一中内涵”，片面强调所谓“一中各表”。既然已经确定了将两岸和平统一前景由寄希望于岛内某一政党，调整为寄希望于岛内民众，并且已经付诸实施“惠台31条”等措施，祖国大陆就要在战略上保持定力，不要因为一两次选举蓝营的得失而改弦更张。唯有行稳才能致远，两岸县市交流应该在“一中”基础上，坚持惠及民众，而不是让某个政党得利。

　　关于台中市“东亚青运会主办权”应坚持原有立场。由于岛内“独”派团体在台湾当局纵容下执意推动所谓“东京奥运正名公投”，2018年7月24日，东亚奥委会(EAOC)召开临时理事会，表决通过取消台中市2019年东亚青运会主办权。“九合一”选举之后，国民党籍卢秀燕取代民进党籍林佳龙出任台中市市长，而“东京奥运正名公投”也以577万张反对票多于476万张同意票而以失败告终，关于台中市能否重获东亚青运会主办权的猜测甚嚣尘上。卢秀燕也在第一时间表达希望恢复台中市主办权的诉求，并希望大陆给予积极回应。然而回想台北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包括蔡英文出席、“青天白日旗”被观众携带入场等很多不遵守规定和默契的小动作不断出现，并且在个别赛场当有祖国大陆选手比赛时，部分观众反而刻意为对手加油助威。显然祖国大陆当初愿意成全台北市主办权的善意并未获得相应回报。更何况卢秀燕虽出身蓝营，但也曾是“中国国民党”改名“国民党”的坚定支持者，虽表态支持“九二共识”但也强调“不统不独不武”，对于这样一个“抗拒统一”人物的请求，祖国大陆给予善意和支持的客观理由并不充足。并且，取消台中东亚青运会是东亚奥协理事会集体做出的决定，既是集体决定，必须尊重其他理事会成员意愿，如此在短时间内反复必然会给其他成员造成不好的观感。在蔡英文当局不可能承认“九二共识”的情况下，祖国大陆或许会坚持取消台中市东亚青运会主办权的立场。

　　美国可能更激烈地操弄“台湾牌”。蔡英文执政两年多，伴随着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中美竞争战略主轴，美国频繁操弄“台湾牌”在两岸之间多头获利，而蔡英文也一面倒地扑向美国，甘当特朗普的棋子对抗祖国大陆。“九合一”选举蓝营取得大胜，美国或许认为，这一定程度上代表台湾民众对蔡英文的两岸政策投了反对票，可能影响未来台湾在中美竞争中靠向美国的力度。另一方面，“九合一”选举蓝营取得比较好的成绩，加上香港立法会两次九龙西选区补选均以泛民失败而告终，形成了台港安定的形势，祖国大陆可以集中力量应对中美贸易战。因此，许多国外媒体将“九合一”选举定调为“中国获胜，美国挫败”。亲美的民进党此时呈现弱势，对于美国的对华策略当然不是利好。在当前特朗普身边布满博尔顿等“友台派”以及“对华强硬”已成为美国国会跨党派共识的情况下，接下来美国可能会更加激烈地打“台湾牌”以给予蔡英文一定程度的支持，并且试图影响2020年台湾大选。随着特朗普和蔡英文执政进入下半场，4月又是“与台湾关系法”40年，不排除双方因选举胶着，为守住政权铤而走险的可能。但无数次的事实已经证明，暴走暴冲、挑衅两岸注定是强弩之末，也必将得到渴望台海稳定的岛内民众的教训，陈水扁的昨天也许就会变成蔡英文的明天。并且，经济、文化、军事飞速发展的祖国大陆，更有自信面对一切外部挑战。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强大决心面前，任何阻力都如螳臂当车，终将被扫进历史的灰烬。